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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流露出的人性又让江宁觉得他也不过是个寻常的普通人，拥有常人所有的悲喜哀愁，但是江宁不想看见他难受委屈的样子。
突然，一声重物落地破碎的声响打破了十景街的繁华热闹。
周遭的嬉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声尖叫刺破了深夜的幽静。
两具支离玻碎的尸体横卧在道路中央，鲜血从身体中流出似蜿蜒崎岖的小溪蔓延而开，绘制成一副血流之图。
人群渐渐凑近，尖叫，哭泣，恐慌，瞬息之间弥漫而开。
江宁抬头看了眼，十景街的美食商铺都是一楼的出租房改造的，而这些楼房本身都是普通居民，二楼以上都是入住的房间，尸体朝上的楼层最高十层，而正巧第十楼的房间窗户打开着，窗帘被风吹向了外面，呼啦啦地飘动着。
整座居民楼都被惊动了。
人流几乎全部蹿向了这里，一时之间并不宽敞的巷子被挤得水泄不通。
人群里显然有死者的邻居，从他们的话语中表示跳楼的死者是一对情侣，前阵子还闹了分手，这几天又好得如胶似漆，然后今天毫无征兆地从十楼一跃而下。众人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惋惜和同情。
想来自己来十景街少说不下百次，竟能遇到跳楼这样的事，年纪轻轻的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我今天不回去了，你先走。”杜玦突然说道。
“哎？”江宁也是个聪明人，立马想到了什么，忙说：“是不是这里发生的事有问题？”
杜玦摇头，只是急促地说着：“你先回去，不早了，明天出发去古镇的时候再说。”
杜玦向来不会这样催促他，想必是有自己的理由，江宁点头，道了声“晚安”就先走了。
杜玦一直站在原地，直至来来往往的人来了去，去了来，尸体被运送走了，警察简单地做了笔录，他都没有离开。
有清洁工正在打扫冲洗地上的血迹，十景街的空气里还弥漫着各色食物夹杂的香气，丝毫未闻血腥之气，一切仿佛未发生过似的。
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下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方才人多的时候并未觉得，此时眼前两道颜色尤其刺眼。
这两人看着不过二十来岁，眉宇间有几分相似，浑身上下隐隐透露着逼人的寒气，他们朝着杜玦的方向走来。
杜玦不经意地皱了下眉，转身往一处更安静的巷子走去，等他走到了阴暗的角落时，那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已经神出鬼没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好久不见。”那个穿着白衬衣的男人率先说道。
杜玦并未应答。
“还这么不爱说话啊！”穿着黑衬衫的男人接口道。
杜玦的目光闪着少见的厉色：“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跳楼自杀这样的小事也要黑先生和白先生亲自出马了。”
白衬衣的男人眉梢一挑，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既然我们出马了，说明这可不是小事。”
“这周第十起了。”
杜玦只是不轻不重地“哦”了声。
黑衬衫立刻暴躁了：“杜玦，你这是几个意思？”
“嗯？”
“你不打算管了？”
“管什么？”杜玦轻笑出了声：“冥府的事我无权干涉过问，这是之前定下的规矩，两位莫不是忘记了？”
黑衬衣似乎被呛了口水似的，愣是半天没说出一句。
倒是白衬衣不紧不慢地说：“这话倒是没错，但是你别忘了，你有肩负起这些的责任。”
杜玦琥珀色的双眸在黑暗中闪过危险的色泽，锐利如豹：“我很忙，难以奉陪。”
黑衬衣被杜玦肆意的态度给彻底惹恼了：“杜玦！你别太过分，这么多年我们也算是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杜玦抬眼，懒懒地看了他一眼：“所以，我还得多谢你了？”
黑衬衣向前跨了一大步，白衬衣伸手制止了他：“等下。”
白衬衣表情温和，眼神却很犀利：“你都找到他了，气还没消？”
“你们要是肯透露些什么，我也不至于现在才找到他。”
黑衬衣实在看不惯杜玦的态度，他本就性子急又直，忙说：“杜玦，你自己算算这都多少年了，我们对你够意思了，你别...”
他话未说完，杜玦早就转身走了。
黑衬衣气急败坏地喊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你要是不及时处理，别再后悔一次！”
杜玦停下了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他们。
黑衬衣不禁心一凉，料他们黑白无常见惯了多少大场面，可杜玦这样即便生死之间也无动于衷的人，是任何话都威胁不了的。
白衬衣怔愣了下，说：“他.....这辈子还挺有意思的，比以前有趣多了。”
杜玦嘶哑的嗓音如洪钟般敲打在他们心上。
“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白衬衣微微一笑：“不敢，只要他这辈子把自己活得像个普通人。”